“好朋友”和“心腹人”的历史典故

那个要给齐庄公报仇的人叫卢蒲癸,他是齐庄公最亲信的人。齐庄公给崔杼害死的时候,晏平仲把国家和国君区别开来看,可是那时候别的人不那么想。他们以为忠于主人就是好人,至于主人怎么样,那可不管。因此,齐国有几个臣下为了忠于国君,自杀了,也有跑到别的国去躲起来的。那时候,齐庄公的手下人王何对卢蒲癸说:“主公向来待咱俩不错,现在他给人害了,咱们应当一块儿死,才算是报答主公待咱们的一份情义。”卢蒲癸说:“死有什么用?你要是成心报答主公的情义,就应当活着。我说眼前咱们不如暂且逃到别的国去,将来一有机会,再替主公报仇。”他们两个人当时起了誓,各自走了。王何跑到莒国,卢蒲癸跑到晋国。卢蒲癸是个胆大心细的人,他临走的时候,跟他的兄弟卢蒲嫳[pie四声]说:“我走了之后,你得想法子去接近庆封,要一个劲儿地奉承他,胆要大,心要细。等到他信任了你,你再推荐我,叫我能够回来。那时候,咱们都做了咱们仇人的‘心腹人’,自然有法子替主公报仇了。”卢蒲嫳就照着他哥哥的话去办,果然当上了庆封的家臣。

“好朋友”和“心腹人”的历史典故

崔杼杀了齐庄公之后,把齐国的大权全拿在自己手里。庆封心里非常气愤。可是他耐住性儿,故意透着跟崔杼十分投缘的样子。他还怕崔杼不放心,就天天饮酒作乐,打猎玩儿,显出他对于朝廷上的事没有多大的兴趣。崔杼见他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,就把他当做好朋友看待了。

庆封的行动瞒得了崔杼,可瞒不了庆封的家臣卢蒲嫳。有一天,卢蒲嫳对庆封说:“先君是崔杼杀的,您倒跟他一块儿顶了这个罪名。既然一块儿顶着罪名,为什么齐国的大权由他一个人拿呐?您虽然宽洪大量,并不介意,可是全国的人,尤其是我们当家臣的,哪儿受得了哇!如今崔家内部闹了意见,弟兄们分成了两派。咱们不如以敌攻敌,借着他们的内讧,去跟他们两派的人都联起来,从中叫他们自相残杀。崔家的败落就是庆家的成功。这点事您是明白的。”庆封挺高兴地说:“我只道你是个勇士。想不到你还是个谋士。”他听从了卢蒲嫳的话,更加使劲地奉承着崔杼,背地里又和崔成、崔疆这几个人交上了朋友。

崔成和崔疆是崔杼的儿子。他们的母亲死了以后,崔杼才娶了棠姜。棠姜的兄弟东郭偃和她前夫的儿子棠无咎都当了崔杼的家臣。棠姜又生了个儿子叫崔明。崔杼为了讨棠姜的好,答应她把崔明当继承人。大儿子崔成知道了这件事,就自动地把长子的名分让给小兄弟崔明,自己情愿得到一个崔城[在山东省章丘县西北的崔氏城],打算将来老死在那边。崔杼答应了。东郭偃和棠无咎出来反对,说:“崔城是崔家的老根。不能给他。”崔杼就又收回了成命。

崔成气哼哼地去告诉他兄弟崔疆。崔疆说:“你已经把长子的名分让给了别人,再让一座城,又算什么呐?实在说吧,现在父亲还活着,他们就这么欺负咱们,将来父亲百年之后,你跟我怕的是要想当奴隶都当不上了!”崔成说:“那怎么办呐?咱们还是找庆封伯伯商量商量吧。”哥儿俩连夜去见庆封求他想个主意。庆封对他们说:“也别怪你们父亲。他倒是个好人,不过现在给东郭偃、棠无咎跟你们的后妈弄糊涂了。你们做儿子的受一点委屈,还没有什么。我倒是替你们父亲担心。你们怎么不想个主意把东郭偃和棠无咎去了呐?”哥儿俩说:“我们早有这个心。力量不够,有什么法子呐?”庆封的卫士卢蒲嫳插嘴说:“你们没有力量,难道你们的庆伯伯也没有力量吗?只要你们有志气,敢干,他能不帮你们的忙吗?”崔成、崔疆连忙给庆封跪下,一直不起来。庆封说:“好吧,我看在你们父亲的面上,给你们一百名士兵吧。”

崔成、崔疆得到了庆封的帮助,当时就发动起来了。他们把那一百名士兵埋伏在崔家附近的地方。俗话说,“明枪容易躲,暗箭最难防!”果然东郭偃和棠无咎上崔家去的时候,给士兵们杀了。崔杼听说前妻的两个儿子造反,把东郭偃和棠无咎的军队也接收过去了,自己一时又没作准备,气得什么似的,连忙叫手下的人预备车马。哪儿知道手下的人早就跑得一干二净。崔杼只好叫书童赶着车,从后门跑出去,一直去找他的“好朋友”庆封,诉说刚才的情形。庆封假装纳闷。他说:“竟有这种事?小孩子家居然敢这么无理取闹?要是你打算处治他们,我准帮忙。”崔杼挺感激地说:“求你赶紧替我把这两个奴才去了,我叫小儿子崔明认你做干爹。”庆封显出义不容辞的样子,立刻叫卢蒲嫳带着人马上崔家去。

卢蒲嫳到了崔家,一瞧崔成、崔疆已经把大门关上了。卢蒲嫳对他们说:“崔明拿住了没有?庆大人怕你们这儿人手不够,又叫我带了一队人来。”崔成、崔疆一听“恩人”来了,连忙开了大门把他迎接进去。大门一开,卢蒲嫳带来的.士兵拥进去。那里边的一百名士兵本来都是庆封的人,自然听卢蒲嫳的话。卢蒲嫳大声嚷着说:“我奉了崔相国的命令,来逮两个忤逆不孝的儿子!”崔成、崔疆这才知道他们认贼作父,上了庆封的当。他们还没反抗,早就给卢蒲嫳带来的士兵杀了。卢蒲嫳跑到内房去找崔明。崔明刚巧不在家,逃到别的国去了。他倒把崔明的妈相国夫人棠姜找着了。她吊在房梁上。卢蒲嫳眼瞧着棠姜已经完了,扭头就走。他提着崔成和崔疆的人头回去报告崔杼。

崔杼一瞧见儿子的脑袋,又气又心痛。他问卢蒲嫳,“太太没吓坏吧?”卢蒲嫳说:“夫人还没下来呐。”崔杼对庆封说:“我还是回去吧。我的书童不会赶车,请借给我一辆车。”卢蒲嫳说:“我送相国回去。”庆封嘱咐他“小心伺候相国”。崔杼向“好朋友”庆封谢了又谢,然后回去。一到了家,就瞧见大门敞着,跑到里边一瞧,也不见一个人出来。窗户和门全打碎了,家里的东西也没有了。整个相国府鸦雀无声。崔杼见了那种凄凉光景,不由得掉下眼泪来。跑到内房一瞧,瞧见那位夫人早就悬梁自尽了。崔杼的心像碎了似的。回头叫了声卢蒲嫳,卢蒲嫳早躲在房门外边了。崔杼放声大哭,说:“我把他当做朋友,哪儿知道敌人假装朋友,害到我家败人亡。我还有什么脸面再活着呐!”他就把棠姜摘下来,自己挂了上去。

卢蒲嫳灭了崔家,回去报告了庆封。庆封上朝见了齐景公,说:“崔杼杀害先君,我已经把他治了罪。”齐景公连连点头,说:“是啊,是啊。”打这儿起,齐国的大权就落到庆封手里了。卢蒲嫳更得到了庆封的信任,做了他的“心腹人”。